[空荧]专属的仆人
私设空和荧是主仆关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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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片热闹。
人来人往,一眼望去,全都是数之不尽的人口。
这片景象,你再熟悉不过了。
毕竟,已经看过太多次了。
你早就数不清自己到底来过多少次了。
跟着领头的人,一路向前,来到他的摊位。
然后不做挣扎的被关进笼中。
为什么不挣扎,不反抗?
挣扎?
有意义吗?
反抗?
有意义吗?
这个国家允许奴隶制的存在,奴隶买卖在这里完全合法,反抗,简直可笑。
不反抗,会被买走成为他人的奴隶。
而反抗,会付出沉重的代价,会遍体鳞伤,最后还是会被作为一件商品卖出,或者连当商品的资格都没有了,直接死亡。
既然如此,就这样接受了,还能少受些苦,为什么不呢?
你就这样一直在笼中等待着你的下一个主人出现。
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,已经有几个人被买走了,但你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主人。
又过了一段时间。
你看见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带着几名随从来到了摊位前。
这个女孩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样子,似乎还是个未成年人。
现在已经连未成年的富家孩子都会亲自来市场挑人了吗?
她幻视着与你一样一起被当做商品关到这里的人,最终,视线停留在了你身上。
她伸出手指向了你。
你又要被买走了。
一个随从向老板付了钱,这标志着你正式成为了她的奴仆。
“叫什么名字?”
名字,居然问这个。
名字,居然还有人在奴隶市场问这种问题。
名字……
你开始回想自己的名字。
一个名字在你脑中浮现。
又一个名字在你脑中浮现。
数不清的名字在你脑中浮现。
就像一块石子被投入湖中一样,大量的名字在你的脑海里出现。
名字,是的,你有过很多名字,你早就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。
你真的有名字吗?
或许吧,也许你曾经有过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,不为他人赋予的名字。
但那又怎样,你早就不记得了。
这么多年来,你换了多少名字,你数不清。
“空。”
那个女孩开口了。
身旁的那个随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。
“空……从现在开始,你的名字就叫空,空就是你的名字。”
中年男人正在监督客厅的家仆做好家务。
“都好好干,家主大人允许你们在这里有一间遮风避雨的房间,让你们能够吃上热乎乎的饭菜,过上正常的生活,受人恩惠,就当有所回报,作为回报,你们应当为他,为这个家族,献上你们的诚意。”
在看了一会之后,他便离开客厅,到室外去。
院内,几名家仆正在清扫着零零星星的杂物。
督促几声,他便再度离去。
这种简单,长久的体力活是这里的仆人最经常干的活,也是你一直以来都在干的事,不论买下你的是哪一家,你都一直在做这种事,毕竟,你也只能做这种事,几乎所有的奴隶都只能做这种事。
距离那天你在奴隶市场被买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,在那之后,你就一直在为这家的主人干活,每一天,都会有一个管家亲自巡视,监督你们,如果发现有谁不及时的,有谁做不好的,不论原因,都一定会先被骂一顿,运气不好,还有可能会上报,一旦上面知道了,那就基本免不了要被惩罚了。
情节尚不严重者,一般受减食,加劳,鞭刑之类的处罚。
受减食之罚者,罚期内食物供应大大降低,原本的饭菜本就已经足够难以下咽,如果再受到了这种惩罚,就祈祷胃病发作时偷懒不会被发现吧。
受加劳之罚者,罚期内每日劳动量增加,且休息时间减少。休息时间本就贫乏,此等罪责更是雪上加霜。
鞭刑,简单明了,要被拿着鞭子打上一顿,只要受到这种惩罚,短期内的劳动力就会大打折扣,但即便如此也只能忍着痛继续下去。
情节严重者,将面临禁食,紧闭等更为残酷的处罚,谁都不会想成为其中之一。
对这种已经能够被称之为虐待的处罚方式,你,还有那些和你一样身为奴隶的人,全都敢怒不敢言,只能忍气吞声,毕竟这样屈辱的活着,总好过直接死在哪个阴暗的角落。
结束了一天的劳动,你回到了房间,推开门,狭小的房间内,地板上放着一张沾着灰尘的竹席,这就是你们每天晚上睡觉的地方,在冷天,你们还能收到一张做工粗糙的被褥,那样的尺寸根本不足以同时盖到每个人身上。
这就是你的生活,你的生存,不论多少年,都不曾改变,会变的,只有每个家族不同的规矩,不同的人,以及你不断更换的名字。
现在,你的名字是空,这个名字是她那天在奴隶市场所赋予你的,但事实上,你几乎没有听见过其他人这么叫你,偶尔会有一两个新来的仆人这么叫你一两次,但不久后,他们又都不再这么称呼你了。
虽然奴隶不配拥有真正意义上的姓名这一认知,你早就了于心,但你还是觉得,似乎他们都在避免这个名字,当然,也可能是你多虑了。
不过如果可以的话,你还是会希望去问问她,问问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。
不过,你得先有机会见到她才行。
“三小姐,该起床了。”
房间门被几度叩响。
几秒后,房间内传出了少女的回应。
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荧从被褥中翻起,穿好衣服,下床整理好床铺,打开门锁。
“好了,玛菈,你可以进来了。”
门外的女士推门而入,一切照旧,她像往常一样给荧打理妆容。
“您也该剪头发了。”
玛菈一边帮荧梳头,一边说道。
“我知道了,这几天我就会把太长的部分剪掉的。”
过了一会,妆化好了。
“好了,三小姐,洗漱完之后就快去和家主大人他们共进早餐吧,我在琴室等着您。”
化妆,洗漱,和家人一起吃早饭,然后练琴,练舞,练一堆东西,这就是荧一天的日程,每天的生活,不论她是否喜欢,是否愿意,她都日复一日地接受着这些训练。
每天早中晚的家庭成员聚餐,人是聚在一起了,但也只是聚在一次,一顿饭下来都没有人说话,大家就像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许多年的陌生人一样,家人这个概念,对她而言早就模糊,早已丢失在了时间的长流之中。
她的两个姐姐,一个兄长,彼此之间互相见面最多就只有一句标志性的问好,且就连这象征性的一句,都不一定会有。
唯一有些交流的,就是她的父母,但基本都是在说达标,进步,礼仪,规矩之类的,再就是最近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去提醒她一下。
她的父亲爱作为女儿的自己吗?
她不知道,从父亲的眼神中,她看不出什么家人之间的情感,她从那道眼神中除了要求什么都看不到。
她的母亲爱作为女儿的自己吗?
她还是不知道,母亲的言语只是在提醒她有关贵族的礼仪,贵族的规矩,贵族的矜持这类的事情,她很难从母亲的言语中感受到什么。
每年生日,父母都会送她一些东西,但很少有自己真正喜欢的。
十一岁那年,她收到了一副乐器,很精美,但她不对此没有兴趣。
十二岁那年,她收到了一套棋具,但她不喜欢下棋。
十三岁那年……
今年,因为满足了家族的一些条件,她将能够自行前往市场挑选一个奴隶作为自己的专属的仆人。
玛菈带着她去了奴隶市场,她选下了自己想要的奴隶,然后,按照规矩,那个人应该就是自己的「专属仆人」。
说是这样,但这一个月来,她都没有见过他,一切的一切都是照常由玛菈负责的,专属的仆人,却一直不在自己旁边。
那为什么还要叫专属仆人呢?
明明有他没他都一样。
很奇怪……
阵阵琴声从琴室内传出。
这是荧每天都必须要接受的训练,这是父母所要求的,贵族必须要掌握的优雅。
所以荧就每天都准时坐在了这不大的琴室内,在周围几人的注视下弹奏出乐谱上的曲子。
但不是因为所谓优雅,而是因为这是父母的要求,家族的要求,她才会日复一日地照着乐谱去弹这些对她而言晦涩难懂的乐曲。
而最近这些天,父亲要求她花在练琴上的时间更多了,所消耗的时间一度超过了荧所能的承受的时间,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突然给自己增加这么多的训练量,但她也只是听从父亲的安排,每天都到结束时间才离开琴室。
琴声戛然而止。
“三小姐,为什么要停下?”
“手指出血了,很痛。”
玛菈走上前去抓起荧的手,看着上面的伤痕。
“伤成这样,不能再弹下去了!”
“几位,抱歉了,她今天不能再继续弹琴了,她需要养伤,我必须送她回去处理伤口。”
“可是如果家主大人问起——”
“我会亲自和家主大人解释,况且难道家主大人会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受这种伤吗。”
“我们知道了,你们去吧。”
“我们走,三小姐。”
“好……”
在送荧回房间的路上,玛菈正想着当家主问起时,该怎么说才好,但当她回过神时,却发现家主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。
“玛菈。”
“家主大人!小姐她是……”
“把她送回房间之后,就跟我来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家主居然没有追责自己擅自送她回房间,还让自己跟他走一程……
回到房间之后,玛菈帮荧处理了伤口,之后就准备去找家主,在她要离开的时候,荧叫住了她。
“玛菈。”
“有何吩咐?”
“能让空来见我吗?”
“您想要见那名叫空的仆人么?”
“嗯……我一直都没能见到过他。”
“我明白了,我会叫他来的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你来了。”
“家主大人找我何事?”
“是考核。”
“考核?您的意思是,您的次子终于要……”
“没错,他成功与否,这对我的大棋而言,是关键的一步,所以为了确保他能够顺利通过,我要集中家族里最为优秀的导师前去辅佐他,所以,从现在开始,你的任务就是每天准时去辅佐他。”
“等等,集中?也就是说连小姐身旁的也要……”
“不然怎么能确保万无一失?”
“可是这样,照顾小姐的人就——”
“我会留下几个仆人,更何况她们不是废人,理应拥有最基本的自理能力。”
“我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空正在赶往下一处需要他劳动的场地。、
和他同行的是其他的仆人。
途中,一个人走了过来,挡在了几个人的面前,通过观察,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份阶级。
他伸手指向了空。
“你,跟我来。”
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没有多问,直接脱离了队伍跟上眼前叫他的人。
“你想要我去做什么?”
“我只是奉玛菈女士的指令,来把你接到三小姐的房间去,具体是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。”
“三小姐是?”
“……你连买下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?”
“像我们这种最底层的仆人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各位小姐和少爷们。”
“……荧,是家主的三女儿,也是买下你的人,其余的你不需要知道,以及不要对她以名字称——”
“不要用名字称呼,我知道,我当然不会那么做。”
由那人带路,空最终来到了荧的房间前。
“玛菈女士?已经不见人了吗……”
“你,这就是三小姐的房间了,在你进去之前再提醒一次,不要得罪她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就离开了。
空没有立刻敲门,他在想一些事情。
推开这扇门,就能见到她了,当初就是她在奴隶市场买下了自己,还给自己取名为「空」,但在那之后,自己也没再见到过她,除去之前在奴隶市场那短暂的见面,这就是自己第一次见她了。
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?
她找自己又是所为何事?
但很快,还没开始猜,这些疑问就被空自行抛在了脑后。
空叩响了眼前的木门。
“三小姐。”
“……是空吗?”
“是我,小姐。”
“进来吧。”
空推开门,走进了房间。
房间内的一切与贵族子女的房间陈设并无二致,乐器,棋具,装饰等等一系列平民百姓大多不会接触的物品。
在一旁的床上,正倚坐着一个金发的少女,那就是荧,家族的三小姐,买下自己的人。
“三小姐,有何吩咐?”
空静候着眼前的少女对自己下达命令,但在短暂的安静后,她说的却是——
“别那么叫我,叫我荧就可以了。”
闻言,空感到有些惊讶,身为奴隶已经太久太久,可在这之前也还没有遇到过希望自己直呼其名的贵族。
几秒后,他才回道。
“......荧,有何吩咐?”
“把椅子搬到床边,然后坐下,和我聊天。”
“......是。”
空搬着椅子坐在了荧的床边。
接下来的时间里,就如荧所要求的一样,空和她聊了好长一会。
在聊天的过程中,空发现这名少女和自己所见过的所有贵族子女都截然不同,面对自己这样的仆人,她没有贵族的架子,聊天的内容也不是贵族的那些礼仪,那些规划,并且几乎没有禁忌,就连指挥自己去做的事,有时候也会看在太过劳苦的情况下放弃让自己去做,转而传唤其他人。
但是,当自己向她问起“空”这个名字的时候,她只是看着自己一会,随后就摇了摇头,就将话题转移。
接下来的几天里都是这样,荧每天都会找空过来自己的房间,有时是聊天,有时是拿着自己感兴趣但是父母却抵制的桌游邀请空一起来玩,还有时是空静静地欣赏荧演奏着房间里的乐器。
并且,空也终于得知了自己是荧的[专属仆人],自己的一切控制权都全部归属于荧,家族中的其他任何人都无权指示。
有一天,空在去找荧的路上时遇到了家族中的长辈,对方要求空去和其他仆人一起进行1一项体力劳动,当空表示对方不具有控制权,自己只接受三小姐的命令时,对方却居然勃然大怒。
“大胆!竟敢违抗我的命令!”
“来人,把他押下去,施以鞭刑!”
空就这样被几名护卫强行带去挨了几十下长鞭,身上到处倒是血与伤痕。
还没完,在这之后空又被强行推到了那名长辈所指示的体力劳动区,一直到天黑才得以离开。
等空再见到荧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,空敲了几下门,在得到荧的答复后就推门而入。
荧本想询问昨天空为什么突然不见了,但是在看到他身上的伤过后,原本的疑惑被强烈的情绪所堵在了嘴里,取而代之的充满了担心的话语。
“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痕?!”
说罢,荧就直接下床,来到空的面前。
“昨天遇到了家族的其他的长辈,因为没有听从命令,就被打了。”
“那,那你就没有告诉他你的所有指示权都在我这里吗!”
“这没有用。”
“怎,怎么会这样......”
荧已经有些情绪失控了,她快步走到柜前,从里面翻出一本册子,打开一看,上面是家族里的各位成员。
“空,告诉我是谁!”
“荧...对方似乎具有很高的地位,你这样的话——”
“告诉我!!”
情绪促使着眼泪突破了眼眶的防线,从荧的脸颊上流下,滴落在她手中的名册。
“荧,我不明白,我只是一介仆人......”
“这是命令!”
“......我明白了。”
空指出了昨天遇到的长者,荧在知道后立刻就带着他去向那名长者讨要说法,但结果却是荧被训斥了一顿。
回到房间,荧直接就抱着空哭了起来。
“小,小姐?!”
“先别说话......”
“.......”
就这样一直到了荧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。
“你有什么想问的,现在就问吧。”
“......那我就直说了,你为什么会直接抱着我?以及,为什么要因为我去和他起冲突?”
“......你之前问我,空这个名字。”
“是。”
“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,我就觉得你和他很像了。”
“他是?”
“我的哥哥,空。”
“'空',我还不曾对你说起过这些。”
“其实,我并不是我现在父母的孩子,我原本的家庭,那本来是一个温暖幸福的家,却在一场争吵中分崩离析。”
“哥哥被妈妈带走了,而我也只能跟着爸爸继续生活下去。”
“后面,爸爸也因为重病问题,走了......我被人托关系安排进了现在这个家,成为了贵族,家里的三小姐。”
“我花了很长时间才从父亲离去的悲伤中恢复,可是,我却又发现,现在的这个家,我的这些亲人,家人全部都权力熏心,我在这里从未找到过归属感,我从未觉得这里像家,从未觉得我们真正是一家人。”
“我总是会想起过去,想起我的哥哥,那天玛菈带我去奴隶市场时,我在看到你之后,不知道为什么,我就觉得你好像他。”
“这就是将我命名为空的原因吗?”“嗯......”
“原来,你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去啊。”
“我也怀念着我的家,太久了,久到我已经记不起好多事。”
“我已经做了太久的奴隶,回想不起来那段回忆,我只是记得,那是一个平凡普通,却幸福的家。”
“以及,这个。”
他将一个吊坠拿出,因为时间太久,吊坠的绳子已经因为破损而被丢弃,而吊坠本身也已经出现了破损,这些年来,他忘记了,失去了很多,可这个吊坠却奇迹般的一直都跟随着他,从未遗失过。
“这是,我的过去......”
看着这个吊坠,荧感到有些眼熟,她从空那里将他拿过,端详着。
“等等,这个吊坠!”
“怎么了?”
“这......我也有一个。”
荧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外貌相仿的吊坠,和空的那一个的区别在于,这一个并未存在破损,看上去依旧和新的一样。
在荧的记忆里,这只吊坠是很久以前父亲所为她和她的兄长定制的。
看着两只吊坠,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对方。
“......荧,我的妹妹?”
“......哥哥?”
沉默,谁都没有回应,可他们又好像已经有了答案。
次日,家中的人们发现他们的三小姐不知所踪。
与此同时,在城郊,一辆马车驱驰着,而车厢内...
“荧,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,这次我们逃出来,可就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“当然了,哥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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